编者按：

　　国际旅游消费中心是中央赋予海南的“三区一中心”战略定位之一。5月5日，省委书记冯飞专题调研“深入推进国际旅游消费中心建设”工作。冯飞指出，各级各有关部门要坚定信心，坚持问题导向，结合“十五五”规划编制和旅游消费领域新形势新变化，完善政策体系，发挥特色优势，推进全省旅游消费持续增长。本文从海南国际旅游消费中心建设的主要进展、突出矛盾、重大任务3个角度出发，对海南如何抓住自贸港封关运作契机、提升海南国际化旅游产品与服务供给能力提出建议。

　　第五届消博会全球特色消费展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图/康登淋

　　海南旅游消费国际化水平的现状与建议

　　文 | 海南自由贸易港研究院课题组

　　2018年4月1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庆祝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要求，“推动海南建设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际旅游消费中心”。2024年12月1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听取海南省委和省政府工作汇报时发表重要讲话，在促消费方面强调推动文化、体育、旅游、康养等产业融合发展，促进旅游业开放合作，培育壮大新型消费，推动消费转型升级。

　　面对我国经济发展中内需不足特别是消费不振的问题，建设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际旅游消费中心，不仅是海南自贸港产业发展的重要支撑，更是海南服务我国全方位扩大内需战略的重要使命。适应我国居民消费结构转型升级，特别是国际化旅游消费需求增长大趋势，加快建设国际旅游消费中心，不仅能有效释放我国巨大消费市场潜力，也将形成我国扩大内需、应对美关税挑战的海南范例。为此，需要抓住海南自贸港封关运作契机，以提升国际化水平为重点，加快打造适应国内外需求的国际化旅游消费要素供给体系，提升海南国际化旅游产品与服务供给能力，在14亿人内需的消费潜力释放中发挥积极作用。

　　一场喷泉秀正在三亚国际免税城举行，吸引众多游客。景区供图

　　主要进展：海南逐步成为我国居民旅游消费承接地

　　一是旅游消费市场加快发展。旅游产业规模稳步增长。2018—2024年，全省旅游业增加值从392.82亿元增加到723.02亿元，年均名义增长10.7%，比同期GDP年均名义增速(8.3%)高出2.4个百分点;旅游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从8.0%提高到9.1%。旅游经济质量效益有所提升。对比2018—2024年海南各年度旅游收入与接待游客的同比增速，旅游收入增速均明显高于接待游客数量增速。旅游经营主体数量明显增长。例如，海南旅行社数量从2020年的600家增长到2024年的1333家，增长122%。

　　二是旅游消费提质升级取得一定进展。旅琼游客人均旅游消费水平有所提高、逗留意愿有所增强。2018—2024年，海南游客人均花费从1245.7元提高到2098.7元，年均增长9.1%。其中，国内过夜游客人均日花费从879元提高到1221元，增长38.9%;人均逗留时长从4.04天增加到4.62天。非基本旅游消费比重不断提高。2018—2024年，海南国内游客旅游消费结构中，住宿、餐饮、交通等基本旅游消费的比重逐渐下降，由73.26%下降至61.09%;而游览、购物、娱乐等非基本旅游消费比例呈逐步上升趋势，由26.74%提高至38.91%。

　　三是旅游及相关产业融合发展进一步深化。推进“旅游+健康”融合发展。以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下称乐城先行区)为例，截至2025年3月底，乐城先行区接连推出“健康岛·快乐城”国内医疗旅游创新融合产品，包含12条特色医疗旅游线路，覆盖中医养生、慢病调养、高端体检、医美抗衰等多元化需求。推进“旅游+文化”融合发展。近年来，来海南看演唱会、玩音乐节、逛品牌展成为新时尚。2024年，海口、三亚等地举办营业性演出35场，吸引观众94万人次，带动旅游收入34.07亿元，对旅游及相关产业带来极大促进作用。推进“旅游+体育”融合发展。加快国家体育旅游示范区建设，打造体育旅游精品线路、精品目的地、体育消费场景;持续推广海洋运动旅游、山地户外运动旅游和低空飞行旅游，2024年全省举办全国射箭冠军赛、环岛自行车赛等各类体育赛事活动700场。

　　四是逐步成为我国居民国际化旅游消费的重要承接地。国际免税购物消费回流承接地。在离岛免税新政下，海南免税品牌、品种、价格已实现与国际“三同步”，游海南、购免税的“游购组合”新体验，已成为海南“金字招牌”。2018—2024年，海南离岛免税店销售总额累计超过2700亿元，年均增长率近30%;海南免税市场规模占全国的比重从25%大幅提升至68%，占全球的比重从2%扩大到8.6%。国际医疗健康消费回流承接地。据前瞻产业研究院测算，2018年我国海外就医人数达83万人。近年来，在乐城医疗健康开放政策利好下，2023年，乐城先行区吸引海外就医回流23.43万人次，同比增长66.17%。国际教育消费回流承接地。作为海南国际教育创新岛建设的重要载体、中国首个以教育开放为核心使命的园区，陵水黎安国际教育创新试验区着力吸引国内外优质教育机构，已签约引进国内外高校22所;截至2024年末，陵水黎安试验区师生规模5000余人，在校海外留学生占比超过10%。

　　作为中国医疗对外开放合作新高地，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正加快打造“医疗旅游之都”。图/袁琛

　　突出矛盾：与我国居民消费需求相适应的国际化旅游产品与服务供给不足

　　一是提升国际化水平重在提升国际化产品与服务供给能力。当前，在内外条件明显变化的背景下，旅游消费国际化呈现出新内涵、新要求。14亿人国际旅游消费大市场是海南扩大旅游消费、吸引国际旅游要素集聚、提高自身旅游国际竞争力的最大优势和依托。2018—2024年，海南接待游客规模从7627.4万人次提高到9720.78万人次;其中国内游客占比超98%，甚至达到99%以上水平。2024年，海南接待国际游客占比虽然提升至1.1%，但仍不及新冠疫情前水平，与泰国(26%)、新加坡(38%)的差距更大。

　　二是适应我国居民国际化旅游及服务消费升级大趋势。我国居民服务消费快速增长大趋势。2013年以来，我国居民服务消费支出保持快速增长趋势。到2019年，居民人均服务消费支出达到9886元。2020—2024年，尽管受多种因素影响，我国居民人均服务消费有所波动，但年均增速仍达到9.6%。我国国际化旅游消费快速增长大趋势。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UNWTO)报告显示，在全球范围内，2023年度中国旅游人次排在首位。中国已成为全球最大的出境旅游客源国，其市场影响力对国际旅游业复苏具有关键作用。2023年，中国游客在国际旅游上的支出超过1965亿美元，成为全球旅游支出最多的国家，其次是美国(1500亿美元)、德国(1120亿美元)。与旅游相关的商品与服务消费快速增长大趋势。2016—2019年，我国境内奢侈品市场规模由1170亿元增长至2340亿元，年均增长26%。受新冠疫情影响，2022年境内奢侈品市场同比下滑10%，但消费增长趋势并未改变。根据要客研究院发布的《2023中国奢侈品报告》，2023年中国奢侈品市场实现了9%的显著增长，占全球奢侈品消费的38%左右。从居民消费支出看，文化、教育等领域消费增长较快。数据显示，2024年全国居民人均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娱乐、医疗保健等支出同比增速分别达到8.9%、9.8%、3.6%。从服务消费进口看，2012—2024年，个人文化和娱乐服务进口从5.6亿美元增长到51.7亿美元，年均增长20.3%，比同期整体服务进口增速(6.7%)高13.6个百分点。

　　三是破解海南国际化旅游产品与服务供给不足的突出矛盾。提升旅游消费水平。2024年海南接待游客人均花费仅2098.7元，相当于2023年我国居民出境游人均花费(1950美元)的15.3%。若未来实施有效消费升级策略，到2030年吸引20%的出境游客(约4500万人次)在海南消费，且人均旅游消费达到1000美元，则将新增约450亿美元的旅游收入。增强免税购物、医疗健康、教育的国际化服务供给。当前，海南国际化服务供给明显不足。例如，免税购物方面，海南年接待游客量约为韩国济州岛的6.5倍，免税店数量仅为济州岛的1.7倍;医疗健康方面，2023年，乐城先行区吸引海外就医回流23.43万人次，相当于2022年我国海外就医规模的19.5%;教育方面，根据教育部数据，自改革开放至2021年底，我国累计各类出国留学人员数量约800万人，2022年我国出国留学人数达66.21万人，而陵水黎安师生规模不足我国出国留学人数的1%。提升服务标准。当前，海南旅游主打“自然游”“风光游”“气候游”，但有品牌影响力或特色吸引力的服务消费场景和项目较少。海南部分旅游景区、餐饮场所存在“千店一面”问题，服务消费领域仍然存在“重硬件、轻软件”“重管理、轻服务”等问题。

　　海南陵水黎安国际教育创新试验区积极引进知名高校，推进“境外教育消费回流”与“教科产城”融合发展。图/袁琛

　　重大任务：以国际化为重点提升旅游产品与服务体系

　　一是提升旅游消费供给主体国际化水平。推进旅游及相关服务业对外开放。建议在明确标准的前提下，放开对外资旅行社经营范围的限制，允许在海南注册的符合条件的中外合资旅行社从事除中国台湾地区以外的出境旅游业务。实现外商投资旅游业在准入资格、投资占比、经营范围等方面与国内市场主体基本一致。加快培育国际化、旗舰型旅游骨干企业。按照“全岛一个大城市”的思路，以资本为纽带，通过市场机制实现全岛旅游、文化、海洋等资源的有效整合，打造多个国际化旅游龙头企业。同时，建设一批具有重要影响力和重大示范作用的旅游消费项目。大力引进培育国际化市场主体。例如，适应海南自贸港吸引集聚企业的需要，进一步放宽享受15%企业所得税的资格限制，并将其适用范围由鼓励类行业拓展至负面清单外的行业，并对外资企业实行与内资企业相同的标准。

　　二是以制度型开放打造国际化旅游消费环境。建立完善国际化旅游消费标准体系。率先在免税购物、医疗健康、文化娱乐等重点领域适用国际先进标准，对标国际制定海南旅游消费标准体系。以重点领域单边开放提升旅游消费人力资源国际化水平。在旅游及相关服务业领域实行职业资格单向认可制度。建立旅游消费领域的从业人员普查与评估机制，了解海南相关人才基数和短缺情况，在此基础上动态发布“旅游消费紧缺人才需求目录”并对目录内人才实行特定区域内的单向认可制度。提升旅游消费服务设施国际化水平。加密境外游客较为集中国家的直飞航线，增加需求量较大的航班补贴;优化直飞航班时刻，提升区域可达性;近期进一步丰富航点，实现东盟各国主要城市的直飞航线全覆盖，然后拓展至日韩、中亚、南亚、澳新航线。实施全球旅游免签政策。争取中央支持，在海南开展全球个人免签政策试点。适应自助游、特色游、休闲度假旅游的趋势，取消对免签国家游客人数的限制，并将停留时限延长至3～6个月。

　　三是形成免税购物、医疗健康、国际教育的开放优势。以放宽市场准入促进免税市场充分竞争。封关运作后，争取中央支持修订《海南离岛旅客免税购物商店管理暂行办法》，在明确海南免税经营主体业务范围、监管规则的前提下，允许相关的各类市场主体进入海南免税市场。同时，尽快出台并实施岛内居民购买进境免税商品正面清单，率先将事关民生的重点产品纳入正面清单，并逐步向负面清单过渡。尽快将乐城先行区开放政策推向全岛。建议尽快向国家提出申请，将先行区除“干细胞临床研究”外的其他开放政策扩大到全岛。扩大教育领域单边开放。赋予独立办学机构在课程设置、师资聘任等更大自主权;鼓励高校引进国际课程体系，制定单向学分认可高校清单与课程清单等。优化留学签证政策，制定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的单边开放计划。

　　四是推进与国内国际旅游消费市场对接。与香港联手共建国际免税产业链供应链。在海南设立“琼港免税购物合作园区”，重点合作开展免税消费品保税物流、保税展示、免税消费品包装制造与加工维修等业务。以邮轮为重点实现与东盟旅游消费市场对接。率先建立海南岛—巴厘岛、海南岛—新加坡邮轮旅游合作体，实现区域邮轮旅游客源的共享和互送、邮轮航线的联合营销、邮轮旅游危机管理合作等。支持海南与东盟国家岛屿地区开展一体化滨海度假、邮轮游艇、海洋公园等海洋旅游合作。打造以促进旅游消费国际化为目的的交流平台。例如，进一步打响消博会品牌，强化其对提升海南旅游消费国际化水平的促进、示范、宣传、推介等功能。以中高端免税商品与日用消费品为重点，与中国香港合作在海南建立国际消费品交易中心，引入国际商品交易规则。

　　五是争取中央支持将2026年APEC峰会落户海南。尽快确定海南为2026年APEC峰会举办地。同时，支持海南加紧自贸港核心政策落地，使得在2026年APEC峰会举办时取得高水平开放政策落地的重大成效。支持海南提升以交通为重点的基础设施国际化水平。例如，以国家重大项目的方式支持海南对标新加坡、中国香港等推进海口、三亚国际机场改造升级，打造4F级(最高级)机场;支持海南加快全岛绿色基础设施布局，打造2～3个智慧绿色交通标志性项目等。

　　三亚正加快建设国际旅游消费中心核心区。图为正驶在三亚海域的邮轮。图/王程龙